担了副司狱的名头,刑狱司上奏的内容都会送到他这,批阅后递交奉书台。

    一堆奏折排在书案。

    图川示意她翻开。

    凉月取过最上面一本。是商户司管辖米商户的笔帖式私吞救灾粮草的事。

    东云南境一带一到春季就会连下暴雨,大水蔓延。因着每年都会发生,当地官员备有充足措施应对,不过京中惯例到这时点还是会拨下一定粮草衣物给到地方。

    没有造成大灾祸,百姓对此自然不胜在意,不奇怪有人会盯上这块肥肉动歪脑筋了。

    “把罪状和供词梳理好,死刑。”

    “我来写?”凉月歪头看他。

    暗卫虽然“重武轻文”,但书算一类也并非全然无知,毕竟很多时候杀人其实是最下策无用的。

    不说别人,图川在这方面的能力绝不逊于朝堂那些科举入仕的文臣。

    她至今都记得,前世他奏请离京的那一篇陈词令。

    当时北齐入侵,战乱横飞,东云内忧外患动荡不安,在所有人都惶惶不安或是忙于争权夺位的时候,他毅然上殿,自述无儿无女孑然一身,愿永驻关塞,长眠烽火。

    没有那么多的激昂陈词表忠宣言。

    但就是这份坦然中带着一去不回的寂寥孤勇让整个朝堂默然,就连皇帝在多番犹疑考量后,还是放了他离去。

    出城那日,她也去偷偷送他了。

    图川手执兵符,身穿铠甲,坐在马背上,耀眼的就像一束光。

    凉月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人。

    或许,他也一直是他们的光。

    告诉他们,也许有一天也能像他一样从阴影里走出。站在高堂之上,流入人群之中,不再畏惧阳光和善意。

    甚至,某个时刻他们也可以变成那照耀别人的存在。